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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處女作 戰爭小說《帝舞之劍》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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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大戰始

梓橦的守軍統領,是西線副司令,人稱「關大刀」的關沖。他早就依照伊達的吩咐,加固了城牆及預備了大批軍需品以支持曠日持久的圍城戰。當守軍們深夜得悉敵人來襲,也完全打消了睡意,整理好裝備往廣場方向集合。

關沖站在城牆之上,遠眺西方,在矇矓月色底下,無數黑點正緩緩向梓橦城靠近,接著便是有如地上繁星般的火把群,最後把整片天空反照得通紅。。

關沖深深的吸了口氣,穩住了胸口那股不安的悸動,轉身對副手留下一句︰「我先去廣場一會,你們繼續警戒。」

四萬名士兵的竊竊私語聲掩蓋著這個廣場,當知道將要面對幾倍於己的強敵,忐忑不安乃在所難免。關沖從城西策馬來到廣場後,又手足並用地爬上了一處高台吼道︰「兄弟們!」

這一吼有若把液態氮投進沸水之內的效果,士兵們漸漸安靜下來。

本著時間緊迫的原因,關沖也沒說太多廢話。他拔出了專用陌刀,刀尖高舉向天,簡單的道︰「為帝國而死!!!」

「為帝國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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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軍全體將士已經準備好攻城了,為什麼還按兵不動?」大帳內,洛以略帶不耐煩的聲線質問索羅姆。

「梓橦城是炎黃帝國多年來精心打造的要塞,堅固程度無庸置疑。而且大軍走了這麼久,早已人馬困乏,需要休息,」索羅姆頓了頓︰「所以今晚先以投石機轟擊,削弱他們的防守力量,明日才正式攻城。」

「可是,」洛竭力用最後一絲理智壓抑著怒氣,據理力爭︰「我們的人數佔壓倒性的優勢﹗我們現在缺乏的只是時間,一旦對方得到了增援,攻城難度將大大提升﹗依卑職之見,現在立即發起進攻,就算一般士兵有些疲倦,可是還有聖殿騎士團壓陣。以最快速度攻克梓橦後,正規軍才稍作休息,而騎士團則北上會合分隊,攻擊紫榆的守軍…」

「洛梭隊長,我很懷疑你到底有沒有讀過兵書,」索羅姆冷冷地打斷洛的建議︰「現在是深夜時分,你要士兵們在漆黑的環境下戰鬥嗎?」

「見鬼﹗」洛終於按捺不住的吼了起來︰「一會兒開打後,火光滿天,就算士兵們有夜盲,也根本不會有影響的﹗」

就在此時,一直在冷眼旁觀的雲森也參了一腳進來︰「索羅姆…司令,我衷心希望你能多多考慮別人的意見。不然,重演尼科波利斯戰役可不是好玩的。」

只見索羅姆被掲傷疤,臉色已經完全陰沉下來。

「一群混帳的雜種﹗」索羅姆羞怒交加的喝道︰「難道本司令帶兵還要你們指點嗎?當年我在尼亞大陸上縱橫沙場時,你們還只是一枚受精卵而已,快給我閉嘴,否則軍法侍候﹗」

當他連珠炮發完後,大帳內的眾人都陷入了一陣不自然的沉默之中,只剩下索羅姆粗重的呼吸聲縈迴耳邊。

可是索羅姆卻分明看到這幾名梭隊長眼中的鄙夷和不屑意味愈來愈濃,這又使得他心裡無名火起三千丈——這些桀驁不馴的傢伙,根本是刻意跟我作對﹗

可幸的是,突然跑進來的傳令打破了這種讓人如坐針氈的氣氛。

「司令,」那名傳令說道︰「我軍的投石機已經全部組裝完畢了。」

「很好,」索羅姆淡然的回應︰「那就開始炮轟梓橦吧。」

雲森等人發出了低聲的嘆息。

「我這個決定是最正確,最深思熟慮的決定,」索羅姆在離開大帳時留下了這句話︰「時間會證明一切。」

索羅姆來到了前沿陣地,六十台投石機已經一字排開,蓄勢待發,正在等待統帥的最後命令。

毀滅炎黃帝國的時候到了﹗意氣風發的索羅姆猛地揮動右臂,高叫︰「發射﹗」+

甫聽得命令,工兵立即掄起大鎚,用力向投石機底部敲打,附著引燃物的巨大圓石失去了固定裝置,立即如脫疆野馬般,飛速滾進滿怖火藥的坑道內,在瘋狂的摩擦之下,燃燒中的巨石依著半月的軌跡,飛出了投石機,拖著一條優美的橙紅色尾巴,以拋物線的路徑朝梓橦城天降而來,猶如六十位熾天使下凡一樣…索羅姆看得心裡陶醉。

轟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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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雪原上的絞殺

「快通知關大人,騎士王國開始攻擊了。」在劇烈搖晃的城牆上,一名軍官對著傳令兵大吼。

「不用了。」這番話冷不防從這名軍官背後傳來,他驚疑地回頭一看,卻見關沖已經回到了城牆之上,全副戎裝,手執明晃晃的鋼刀。

英姿勃發的關沖在火石滿天之下,若無其事地凝視騎士王國陣地,半晌才狂笑道︰「對面好一個指揮官,居然把寶貴的時間白白浪費在炮轟城牆之上﹗難道他以為用一天半天就可以摧毀梓橦城的防守設施嗎?」關沖冷笑不已︰「傳令下去,把我們那十台投石機小心藏好,暫時不要還擊,別讓它們給砸碎了。還有把主力隊都徹到較後的地方暫避吧,今晚騎士王國是不會派兵進攻的了。」

「工兵隊,隨我去架設好反攻城塔的祕密武器。」西線副指揮最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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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時的狂轟濫炸過去了,截至東方漸露白肚之際,騎士王國一共傾注了近千發石炮在梓橦城牆上,可是索羅姆的幻想︰摧毀城牆卻沒有得到實現。十米高牆依然紋風不動,屹立在騎士王國十五萬軍隊面前,索羅姆終於顯出了一絲焦慮失措。

「他們為什麼還不開砲反擊?」這是索羅姆下意識的問。

「他們在等待。」雲森搭腔。

沉默了一會,索羅姆終於按捺不住,咬牙下令︰「讓正規軍準備攻城梯和塔樓,強攻城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丹尼爾刻意用索羅姆剛可聽到聲線道。

又是一陣青一陣紅的臉色在索羅姆的老臉浮現。

強忍著怒氣,索羅姆沉聲下令︰「迪斯平,你帶領五個旗隊的長矛軍士,搶攻城門左邊的城牆;哈倫哥斯,你也率領五個旗隊的長矛軍士,右邊的城牆就交給你了。」

「聖殿騎士,全體準備,作第二梯隊進攻。」索羅姆瞧了一眼雲森,不帶感情的道。

「卑職遵命。」雲森比索羅姆說得還冷。

一陣悠長的號角聲在騎士王國巨大的軍陣響起,就像為了互相呼應一樣,十五萬人也幾乎同時爆發出怒叫狂吼。

「第一梯隊進攻﹗投石機繼續發砲﹗﹗」索羅姆揮動佩劍,劍尖直指梓橦城。

只見五萬人步伐一致地沉穩前進,其中有些人推著攻城塔或提著雲梯,其餘的長矛軍士也也高舉起箏盾來防備箭雨襲擊。

而當部隊行進到距離城牆四五百米左右,索羅姆才下令停止投石攻勢,以防誤傷友軍。

可是前方的迪斯平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地上一塊腦袋般大小的石頭,更詫異的,就是這石頭面向梓橦城的一邊是被塗上黑色,而其背面則被塗上白色,使騎士王國在冰天雪地之中難以察覺。

迪斯平瞧左望右,發現附近也有相同模樣的石塊…這是什麼鬼東西,迪斯平暗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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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迪斯平不知道這些石塊的用意,但關沖對此卻了然於胸。

待他看見第一批敵人越過了那些石塊標記,他立即轉頭吼道︰「四百米﹗」

「四百米﹗」士兵們把他的話傳給了後方的投石機工兵。

現在輪到炎黃帝國的投石機發威了,石砲的呼嘯之聲劃破天空。

由於事前的精密計算和準備,這一波攻擊立即砸掉了騎士王國十五座攻城塔之中的二座,還有一發落在緊密的隊列當中,把一小群士兵送了去見他們的上帝。

「三百米﹗」關沖看見騎士王國部隊又再越過了下一重標記。

投石機間容不髮的攻擊,又有一座攻城塔給石砲報銷掉。倒塌的殘體還直接掩埋了其下方的一些士兵,更多的則是四散亂竄地躲避碎片。

「一百五十米﹗強弩手發射﹗」在這個近距離下,己方的投石機已不能夠攻擊了,但也恰好是弩的最大有效射程。幾千支弩矢仿如傾盆大雨一樣覆蓋在騎士王國的部隊身上。可惜由於大部士兵有盾牌保護,除了一些人品不好的掛了彩外,軍團幾乎毫髮無傷。

一列僱傭輕弩手從盾牆的隙縫中走了,釋出了他們的第一次攻擊。而炎黃軍依靠垛牆防禦,同樣是毛也是沒掉一條。

在箭矢漫天之中,騎士王國前隊已經抵達了城牆下方,更有些已把雲梯搭了上來,準備攀登了。諷刺的是,強弩此時才可表現出它最大的威脅。只見那些底下的長矛軍士受到了交叉火力的洗禮,立即傷亡枕藉,弩矢在破綻百出的盾牆中不斷鑽入。

剛才那些在投石機打擊下剩餘的攻城塔也貼了上來,長矛軍士立即一湧而入,踏著其內部的樓梯,開始趕往塔頂。

關沖明白為國捐軀的時候到了,他轉身下訓令︰「寸土必爭,寧死不讓﹗將不顧軍先退者,軍斬其將﹔軍不順將先退者,後隊斬前隊﹗」

「是﹗」壯志凌雲的四萬人齊聲響應。

炎黃命運,危若累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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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流血之日

「第四師的二十一,二十二旅,守備城牆﹗二十三旅和其他部隊為預備隊﹗四十八加強團守衛廣場和議事廳﹗」關沖有條不紊地指揮部隊調度。

在一系列命令之下,邊軍刀牌手迅速地在城牆上展開,並且準備掩護強弩手安全後徹,防止他們在一會兒慘烈的白刃戰當中遭到毀滅性打擊。

「強弩手,最後一次齊射——後徹﹗」關沖高聲叫喊。

只見強弩手們在完成攻擊後,一部分立即轉到塔樓之內,而其餘士兵則直接退下城牆,順道補充弩矢。

幾乎在同時,騎士王國第一位勇士現身在城牆…準確點來說只是他的頭顱完成這項壯舉,因為他還沒有完全從雲梯攀登上就被炎黃士兵一刀橫斬過來,立即身首異處。

可是殺死這一人並不能阻止對手前仆後繼的猛衝。其餘長矛軍士挺著箏盾,拚命湧了上來。邊軍刀牌手也不怕累的揮動戰刀,緊守每一處可能的突破口。

一部分炎黃軍意圖把雲梯推倒,雖然他們所身處位置有利勢頭的發揮,但其下方的騎士王國部隊卻每道梯子都用幾名士兵死死頂住,而且還要應付仿佛殺不盡的敵人,結果只有少數人成功完成此舉。

騎士王國的攻城塔群已經靠過來了。

只見吊橋徐徐降下,彷彿野獸張開它的血盆大口一樣。

每座塔樓的二百名長矛軍士高舉盾牌,挺著長矛,嚴陣以待…但他們錯了。

他們的準備並不足以挽救自己的性命。

關聰帶著一支小隊,就站在一處攻城塔前的城牆。他和身後的士兵都拿著一個小瓶子。

待得吊橋完全降下,內裡士兵正要一鼓作氣地衝上來時,領頭的幾位卻只感到一陣火熱灸痛。

「什麼來的﹗」這是他們的遺言。

「那法彈,投擲﹗」關聰把手一揮。

所謂那法,是一種危險易燃的混合油脂液體。士兵們將點燃的那法油罐奮力擲出,粘稠燃油附著在油罐碎片上四處迸射,滲入敵軍盔甲猛烈燃燒。只是這些那法彈是東羅馬帝國的祕密武器,炎黃帝國在跟他們建交時購入了一批,基本上是用一個少一個。

塔樓內擠塞的人群,更加令到士兵逃生無望。幾十平方米的空間成為了人間灼熱地獄,悲鳴哀號傷不絕於耳。木頭打造的塔身更加是為火勢增添了助燃之物,這座攻城塔很快就報銷。

另一座攻城塔已經燒了一半,騎士王國士兵連忙提了一桶又一桶的冰水過來,希望把大火撲熄,但所謂弄巧成拙,莫過於此。

那法油的特性就是遇水即燃,而且油上澆水,根本上就是找死。關沖燒掉的攻城塔,尚且還餘下些骨架,但這座卻連灰也不剩下半點。

關沖把手搭在一名親衛的肩膀上,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道︰「這件事教訓我們,以後不要隨便拿水來滅火。」

「那我們該怎樣應對?」部下沒好氣地回應。

「方法倒是很多,例如泡個尿,說個冷笑話也卓有成效。」(註:於現實,拜占庭「流動之火」的確是無法撲滅,除非用尿、醋或砂。)

「撒尿嗎…老實說,在下近日頗有陽痿腎虧之象,可能是少年時虛耗太甚,現在我上廁所平均三分鐘!」這位部下老實地說。

「如此小事而已,待這場仗過後,我給你治病良方。」關沖豪氣地朝他的肩頭又是一拍,︰「所以在此之前,不要死掉哦。」

「放心,就算是死也不會白死。」部下向關沖眨了眨眼睛。

騎士王國的士兵已經開始動搖了,雄雄烈火無論何時都很容易侵蝕人的勇氣。

剛才拼盡九牛三虎之力,從雲梯艱辛地爬上來的士兵,看見友軍的身軀被大火湮沒,以及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慘叫聲,哪還有勇往直前的決心﹖攻擊步伐立即停頓下來,有幾處橋頭堡甚至被炎黃軍逐出,傷亡慘重。

一些跟拜占庭在色雷斯大陸交過手的老兵馬上認出這種殺戮兇器,特別是索羅姆,他氣急敗壞的道︰「竟然是希臘火!媽的!為什麼炎黃帝國會有這種武器!」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嗎,可惡的阿歷克塞…」雲森手裟下巴,若有所思。

在城牆上,哈倫哥斯眼見軍心浮動,把心一橫,揮劍劈倒了身前一名畏縮不前的士兵,吼道︰「再有懦夫者殺!有進無退!有進無退!」

一道比他更響亮的怒吼響徹城牆,關沖手持雙刀,一馬當先衝進哈倫哥斯的陣內,最外圍的一名護衛措手不及,一個照面便被鋼刀一分為二,飛舞的內臟碎片幾乎遮蔽了視線。

其他護衛大驚失色,急忙嚴陣以待,圍成一個圓圈,把哈倫哥斯護在其中。但關沖卻視若無睹,他把奔跑速度在短距離內提升到極致,彎腰避過一記橫劈,反手一刺,正中全身扳重甲的護衛身上唯一的弱點—咽喉,立即噴出漫天鮮血,這是大動脈被札破的跡象。然後關沖並沒有給敵人喘息的機會,漂亮的掃堂腿把另一名正要舉劍的護衛踢翻在地,轉瞬之間便迫近了哈倫哥斯。

關沖是帝國有名的美男子,出手卻是招招狠毒,他冒著左臂被砍斷的危險,故意在左路上完全不設防。哈倫哥斯果然中計,舉劍就劈。

偽裝湊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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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一聲大喝,關沖整個身子突然猛地一扭,用肩甲來抵擋這斷臂之擊,原本應是血水橫飛的場面,僅僅是擦起了一星火花。

恐懼蓋過了的一切自信。哈倫哥斯的瞳孔反射著一把鋼刀正在快速接近,而他的手半劍卻已經來不及收回來保護自己。

刀鋒刺進哈倫哥斯左眼的眼窩,沒入腦袋,眼晴主人慘叫一聲,關沖卻沒有絲毫憐憫,他的右手把刀柄一扭,便把哈倫哥斯的腦部攪成一團。幾乎同時,關沖的左手則把哈倫哥斯的頭顱切了下,鮮血撒在那幾個目瞪口呆的護衛身上。

然後,關沖拎起頭顱,握著勝利的象徵,讓附近的騎士王國士兵清楚看到。

「哈倫哥斯大人被殺了!」

「我們怎麼辦?」

「指揮官都死了,還呆在這裡幹什麼?跑吧!」

有了第一個逃兵開了先例,整個右翼就發生了骨牌效應般的崩潰!若說剛剛只是軍心浮動的話,那現在絕對是膽戰心驚,潰不成軍!

「我們必須出擊,否則整個右翼會遭到毀滅性的損失!」本陣前,歐祖看到整個右翼已經陷入一片混亂,而且他已經看不到哈倫哥斯的旗號了,所以他立即對索羅姆焦急的道。

索羅姆眉頭緊皺,半响才無奈地點頭。

他身邊的四位梭隊長甫見到索羅姆默許後,清脆俐落地從戰馬上卸下來。而他們身後的八千名聖殿騎士也跟著一致下馬,紀律嚴明得讓人毛骨悚然。

雲森抽出長劍,回頭對戰友們吼道:「神的旨意!」

「神的旨意!!!!」八千把疊加起來的呼喊聲,以每秒三百四十米的速度傳播開去。

身上戴著白色披風的聖殿騎士,比剛才騎士王國的正規軍更齊整地向梓橦城邁步。在雪地的底色下,他們好像完全融入到環境之中,只有胸口前所繡的紅色十字架才讓關沖看到這支死亡隊伍正在靠近。

關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部隊:他指揮的這一翼勉強打退了哈倫哥斯的進攻,而他右翼的部隊還在跟迪斯平殺得難分難解,但已經漸漸落入下風,必須趕急增援。

他此時根本沒時間來組織有規模的弓弩手來進行截擊,於是聖殿騎士幾乎毫無阻礙地展開在城牆之下。隨後,他們倒持長劍,將其尖峰插在雪地上,雙手輕按劍柄,心無旁騖地開始戰前的簡短祈禱。

睜開雙眼,流露的只有冷靜和麻木的殺戳,唯有聖殿騎士,方有如此的心性。

關沖伸出滿是鮮血的左手,一把將傳令官拉過來,急促地道︰「快把預備隊掉上來!媽的,他們也實在太難纏了!」

傳令官慌忙跑去召集部隊去了。

雲森作為先鋒首先躍上城牆,諷刺地,他承受的阻力並非來自炎黃軍隊,而是敗退中的友軍。只見他突然抽出長劍,劈倒了一名剛剛與他刷身而過的逃兵,吼道︰「聖殿騎士在此,再有退者殺!」

如果只有一兩人砍敗兵的話,在混亂中倒是沒什麼效果。可恐怖的是在於,雲森身後的聖殿騎士們堵塞住退路,再依樣畫葫蘆,紛紛抽出長劍對長矛軍士肆行刺殺。漸漸地,士兵們看見雲森等人如同瘋子一樣,身上滿是同袍的鮮血,無奈之下悲鳴一聲,又掉頭向炎黃帝國衝去。

城牆之上喊殺聲震天,血流成河!

雲森正要帶著幾名騎士深入敵陣,卻被關沖抓住厮殺。關沖依舊是舞著雙刀,形成一片片雪亮的光環,向梭隊長襲去。但雲森不是哈倫哥斯,他的長劍準確地招架著每一次的攻擊。

「難道聖殿騎士的雜種只懂得防守﹖剛剛你不是殺自己人殺得很爽的嗎,快快過來斬我幾劍吧!」關沖用他不純正的外語向對手嘲弄。

「如你所願!」雲森雙眼閃過一絲凶光,看準了關沖斬了個空的瞬間,把長劍從下而上卡到戰刀之後,再猛地一挑…

關刀驚訝地看著左手的戰刀被對手以這樣高難度的招式擊上半空,再倒插在城牆的狹縫之中。而雲森的神色看起來依然輕鬆。

他咬了咬牙,再次捨命衝上去。

「大人,我們已經勝算在握了,梓橦陷落不過是幾小時內的事。」一名侍從不忘向索羅姆奉承。

「呵呵,那自然是我領兵如神的關係。」索羅姆手**粗口**三寸白髯,洋洋自得。

可是他剛剛說完這番話,卻忽爾眼角一挑,看見了一幅令他忐忑不安的景象。

騎士王國軍陣左翼,一兩里之外的小山坡上,一名手持長矛的騎手正肅立在坡頂之上,而他綁在矛頭上的黃龍旗幟正在雪風之中隨風飄揚。

身穿黑色玄甲,頭戴黑色重盔,上方還插著一撮黑色羽毛,手持的不是騎槍而是長矛…

索羅姆立即冷汗直流﹗

而很快的,在那個騎手的身後兩邊,一排長長的黑線出現了!是騎兵!密集的騎兵,他們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猶如浪潮一般的一道黑線,排列在那座山坡之上。

炎黃帝國的黑甲精騎﹖

馬上的索羅姆瞪大眼睛,心情沉至谷底。

而隨後,在廣闊戰場上的所有士兵,都聽到了雙急促後單悠長的衝—鋒—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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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禍起蕭牆

花開兩朵,筆分兩支。炎黃帝國的都城即使在戰爭時期,平民生活似乎沒受什麼影響。四處依舊是一片歌舞昇平,紙醉金迷。不愧是聞名大陸的花都。

雷鳴換了一件睡衣回到自己的房間,這也許是他在伏龍城最後一個安穩的覺。把國家拖進必敗的戰役,連他的嫡系部隊也被迫上前線送死,這真是令人厭惡的事。

房間一片幽暗,雷鳴旁若無人地點了幾盞油燈——他沒有理會正倚在窗邊的黑衣人。

倒是一把女聲安慰著他︰「別緊張,宰相大人,我不是刺客,是來表達友好的特使。」

「使者一般不會從窗戶爬進來。」雷鳴無所謂地聳聳背,卻已暗中握緊了袖中的伸縮劍,並大膽地向黑衣人走近幾步,「你是騎士王國派來的人﹖」

「嚴格來說是聖殿騎士團,我的名字是莎洛。」黑衣人咯咯輕笑。

雷鳴又走到窗前,望了一眼漆黑的大街,語帶警惕地道︰「我可不想你身後跟著“六扇門”或“軍機處”的線眼,否則,」雷鳴轉頭過來,認真的道,「我將不得不把你交出來表示……. 」

「來表示你的清白,對嗎﹖」莎洛幫他的話說完,「如果今晚我們的大事談得成的話,你根本不用憂慮了這些了。」

「或許我知道你來的原因,」雷鳴渾濁的眼光彷彿有著一點清明,「無論你是想收買我倒戈,又抑或想我在月黑風高之下在伏龍城發動叛亂,我的回答都是,不可能。如果你想讓我勸那小子投降,我也只能告訴你,我對皇帝的影響力沒這麼大。」

「雷鳴先生,作為朋友,我要私下給你一些提醒,」莎洛依然掛著淡淡的微笑,「你現在的情況,非常危險。」

雷鳴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眉。

「如果是在十年前,劉易斯還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少年的話,你還是大有挾天子令諸候之勢,」銀鈴般的聲音繼續在房內迥盪,「可現在呢﹖尊敬的宰相大人,劉易斯想動你,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吧。炎黃帝國是就算僥倖在此戰苟延殘喘,你的命運也是一樣淒慘。」

「你為前朝躹躬盡粹幾十年,卻換此下場,不值得啊。」

「更準確地說,這場戰爭的優勢倒向哪方,已經很明顯了。既然我們現在向你伸出橄欖枝,自當保你加官進晉爵。一句話︰投靠我們,一生榮華富貴,否則,後果堪虞。」

「哦﹖」人老成精的雷鳴聽出了莎洛的語意矛盾,「既然你們都勝算在握了,又何必勞煩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呢﹖」

莎洛神色有點不自然,但她很快就掩飾過去︰「你先別自作聰明,我們只是希望加快勝利的時機而已。有沒有你,結果也是一樣。」

雖然雷鳴感到有點古怪,但任憑他如何老奸巨滑,也不可能知道騎士團只是擅自出兵嘛。

所以他沙啞地問︰「我要知道確實的報酬。」

「如果你肯提供幫助,那你以後就是我們的朋友,對待朋友,我們一向很慷慨。」莎洛眼波流轉,「黃金萬兩,終生伯爵爵位,你所有家人也會得到滿意的賞賜。」

最後她決意給宰相來個會心一擊︰「伏龍城陷落後,皇城寶庫,是你的了。」

雷鳴終於忍不住開始喘氣,可是僅僅幾秒後,他卻帶著詭異的微笑道︰「可是你忘記一件事,小美人兒。我是炎黃帝國的子民﹗在我看來,你不過是野蠻的蓄族而已﹗你認為我會認賊作父,來跟你們這幫鬼子合作嗎﹖」

「衛兵可以進來了。」雷鳴打了個響指,兩名家族親衛便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把她捆綁好後丟去軍情處,說發現有女間諜潛進伏龍城。」雷鳴翻面不認人,語氣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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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的月夜下,伏龍城的哨崗很多都已經空無一人,這是因為帝都大部士兵都已經抽調上前線的關係。如鬼魅般的黑衣幽靈正從幾個醉死在地上的哨兵走過——喝醉後背部還被插上一把匕首當然會醉死。

莎洛抿了抿嘴唇,款款地走下崗哨的石級,一邊思度對於一個將要亡國的宰相來說,分封一座世襲騎士堡的許諾是不是太豪爽了點。

突然一陣冰涼的感覺侵襲後心,這種感覺……是殺意﹗

莎洛一秒都沒有耽誤,向前縱身一躍,而她剛剛站著的地面正插著幾柄匕首,鋒口入地三公分,在月亮泛著點點綠光,莎洛知道這是毒液造成的。

破風之聲呼嘯而來,看來對手已經換了一把更長的兵器。莎洛不敢托大,急忙從衣袖內抽出眼鏡蛇短劍,雙方兵器交拼,在漆黑中擦出火花。也是依靠這一下的亮光,莎洛看清了偷襲者身影。

「你是六扇門還是軍機處的人﹖」待穩住腳步後,莎洛鐵青著臉問道。

但對手完全不理會她的問題,再次揮舞著彎刀逼近了莎洛。可是莎洛卻全然不懼,剛剛對方只是乘偷襲之利讓自己有點措手不及,但若真的認真交手,她有十回合內必然取勝。

巧小的短劍在瞬間擊飛了彎刀,莎洛再猛踏一步,敏捷地欺近目標,武器已經對準了咽喉,這個距離之下任何閃避都是徒然之舉,她期待著一個飛向半空的頭顱。

可是一把武器卻從另一個方向架住了莎洛的短劍,這也是一把短劍。

莎洛的神經完全觸動起來,看來今晚自己犯了兩次的大意﹗她以最快的速度側過身子,避開了短劍的反刺,再快速地從懷裡掏出枚煙霧彈,奮力往地上一擲,便頭也不回地躍上大樹,踏枝而去,只留下一句恨意甚濃的說話︰「堂堂帝國高手,居然也要淪落到以多欺少的地步﹗」

失去彎刀的神秘人望著莎洛愈來愈遠背影,無奈之下,轉頭對著另一人不好意思地道︰「謝謝你短劍救的命,我剛剛實在有點輕敵了,她的劍法很厲害。」

「別客氣,畢竟您的朋友,我自然要盡力保護你,夢研殿下。」那人收起短劍,搖頭道。

夢研卸下她的斗篷,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孔,而最特別的是她那雙眼晴,簡直是黑暗有如夜空。

「你的身手進步得挺快啊,不知道你的“承影短劍”現在跟冥豪一決高下的話,孰優孰劣呢,索菲婭…」夢研皇后嫣然一笑,頓了頓,「不…“降三世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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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小勝

冰冷!赤裸裸的冰冷!

索羅姆明明全身都蓋著厚繵,這足以在冰天雪地中維持身體的暖和了,更不用說他身旁的一個小篝火正雄雄地燃燒著。

但他就像是被人弄進冰封地獄之中,連心臟也凍得僵住了。

六千名黑甲精騎震撼大地,隨著每一次馬蹄聲響起,索羅姆的心臟也慢慢地恢復跳動起來,只是他面色蒼白,呼息急促。

尼科波利斯會戰的一幕幕重現腦海之中,時間彷彿回到兩年前,拜占庭槍騎兵向毫無掩護的洛琳軍陣所發起的致命衝鋒。

難道我的惡夢要重演了嗎?

不﹗我索羅姆,聖殿騎士團內務總管過誓,要在戰場上一雪以往恥辱,我怎會就被這樣的鼠輩擊倒﹗

快要氣炸的索羅姆恍惚下馬,大步走到傳令跟前,雙手不斷搖晃著傳令的肩頭歇斯底里地吼道︰「快,快﹗派騎兵過去纏住他們,別讓步兵給衝散了。」

可是時間卻不賣他的帳,當他把話說完的同時,他已經聽到近在咫尺的吶喊聲。

而軍隊的防禦根本來不及轉向。

索羅姆已經絕望了。

黑甲精騎高舉長矛,排成三列的標準衝鋒隊型,宛如風卷殘雲一樣,直掃騎士王國左陣。騎士王國的重騎兵卻在猝不及防之下還未形成應戰陣形。而靈活的輕騎兵則是畏懼黑甲精騎的威力而不敢輕易靠近,只好向黑甲精騎射來漫天箭雨。一時間,馬弓霹靂之聲不絕於耳。

但黑甲精騎全身穿著重鎧,就連馬匹也披掛鱗甲來增加保護力。承受幾輪射擊後,幾乎毫髮未傷,而這點程度的傷害也不能動搖伊達的決心。

「一百米,全體舉矛﹗」全身盔甲的伊達策馬最前,拔出長劍,仰天長嘯︰「帝國萬歲﹗﹗」

「帝國萬歲﹗﹗﹗」

海浪拍擊磐石,尚會泛起層層浪花。

但如果是千丈驚濤呢?

黑甲精騎精準地把長矛刺中敵人的身體,借助優良馬匹的加速,甚至有些騎兵的長矛頓成肉串,將敵軍士兵札成一團,而更多的則是被重戰馬踩得粉身碎骨。

六千重騎一次成功的衝鋒威力在平原上表露無遺﹗

在短短幾秒,左陣就失去了至少五千人,而且傷亡數字還在急遽增加﹗

伊達揮舞長劍,左右開弓,深入敵陣,而他身上滿是鮮血,幾乎成為一個血人。馬蹄每經一處,都令白色雪地盡為染紅。

索羅姆雖然看得心中滴血,卻也明白到當對手騎兵愈深入,衝鋒威力卻愈小。終於,他看到黑甲精騎彷如陷進泥沼一樣,開始停滯不前時,立即旗號一招,另一邊的士兵立即轉向過來,藉以人數上的優勢,慢慢將炎黃騎兵包圍起來。

「親衛跟老子上,把這幫病夫打回去﹗」索羅姆合上頭盔,重新上馬,呼喚著自己的長老團衛隊。

索羅姆麾下的五百衛隊開始疾步前進,他們紛紛提起沉重的四米騎槍,同時逐漸排成對騎兵衝鋒的楔形陣,策馬繞到黑甲精騎的後方,而騎士王國的正規重騎兵也從另一個方向開來,跟索羅兵合兵一處,堵住了黑甲精騎的退路。

長老衛隊本來就是從騎士團中再精選而出,他們在軍中擁有最出色的戰技和紀律,一個個此刻奮勇向前,誓要完全殲滅這支孤軍。

索羅姆自信滿滿,他深信自幼習武的騎士會在瞬間擊潰這支不知死活的騎兵。

在駭人的撞擊巨響中,即使是以騎士王國的標準來看也是超重騎兵的黑甲精騎,在面對沉重騎槍時,側翼的騎兵居然也被透過五層裝甲刺穿肺葉。

不斷有敵軍騎兵向伊達逼近。但西線指揮宮看起來毫不驚慌,此刻的劣勢完全在他的掌握之內。

雙方騎兵絞殺在一起,這才是黑甲精騎最愛的戰鬥。伊達右手按在腰間,在那里的不是御劍,他攜帶的是黑甲精騎都會擁有的裝備,也是令所有重甲骑士都極其恐懼的武器。

伊達大吼一聲,掄起精鋼打造的釘頭錘,重重地砸在一名妄圖刺殺他的重騎兵的頭頂上,淡白色的腦漿與殷紅鮮血沖天而起。黑甲精騎揮舞著釘頭錘,反而將騎士殺得紛紛下馬——這是能夠擊穿重甲最有利的武器,令騎士們的長劍相形見拙,混戰中,黑甲精騎一改剛才頹勢,把長老團衛隊反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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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爾在混戰之中來到城牆的另一面,並找到了指揮官迪斯平,後者正在把劍從一名死屍的腹上拔出來。乍見丹尼爾,立即向他呼吁,「丹尼爾,快,再讓索羅姆大人給我五個旗隊,我就能長驅直入到城中心去。」

丹尼爾卻搖頭道︰「不,我來是讓你暫徹的。」

「徹退?你瘋了麼?」迪斯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我們快要得勝的時候?放心吧,那幾千騎兵掀不起多的大浪。」

「別犯傻。」丹尼爾嘆了口氣,指了指城牆下不遠處外已經絞殺在一團的軍隊,「這支騎兵只是先鋒而已,一定有大部隊緊隨其後,到時我們的退路就被斷了啦。」

「不可能,炎黃兵懂從天而降嗎,他們何來這麼多軍隊?」迪斯平一臉孤疑,腦海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他試探的道。

「很不幸就是這樣。」丹尼爾的語意有點苦澀,「徹退,重整隊形。」

迪斯平咬了咬牙,轉身調度部隊去了。

攻擊軍開始有序地逐次退下,雲森和丹尼爾各領麾下梭隊,為大軍斷後。關沖也明白歸勿遏的道理,而且他的傷亡程度也很慘重,剛剛聖殿騎士的參戰,幾乎打掉了他一半的預備隊。

與此同時,一陣悠長的號角聲予視著有新的部隊進入戰場。一面面黃龍旗幟在山坡後徐徐升起,伴随著堅定而沉重的腳步聲,炎黃帝國步兵大軍的戰吼聲在整個平原上迴盪。

雲森片刻也不敢耽誤,可是此刻聖殿騎士人人都是下馬作戰,身上重甲的累贅程度讓他們喪失了大部分的機動力,能夠作小跑的人已經很了不起啦。

伊達目光犀利,眼看騎士王國已經徹回了攻擊部隊,不禁露出一抹微笑︰「誘敵計劃成功了,速退﹗」

黑甲精騎頃刻間爆發出驚天怒吼,正當索羅姆正在疑惑這些人是不是凍壞了腦袋時,黑甲精騎已經在釘頭錘的風暴之中,沖殺開一條血路,向梓橦城疾馳,絲毫不介意少數落伍被困的友軍。而那步兵團,也忽然來個大幅度調頭,往城門靠攏。

索羅姆一怔,隨即氣急敗壞的道︰「豈有此理,原來只是餌誘,媽的﹗中計了﹗」他召喚著部下,「快追,別讓他們逃掉。」

「大人,現在我軍亂成一團,貿然追擊,恐怕會……. 」一位參謀勸阻索羅姆。

索羅姆張大了嘴巴,見鬼﹗幾乎可以容下兩個拳頭。參謀不無惡意地猜想。

「啊﹗連騎士團也退了。」身旁的護衛在竊竊私語。

果然,索羅姆扭頭一看,發現雲森正領著聖殿騎士和剩餘的長矛軍士向本陣徹退。

「他媽的你在幹什麼,」索羅姆沖上前用馬鞭指著雲森,「你把將士用生命換回來的戰果都付諸流水了﹗」

雲森感到好笑,他抬頭對索羅姆說:「如果不是我們趕回來,你認為炎黃軍隊會乖乖徹回來嗎?剛剛只要他們的重步兵從側翼殺進來,整支大軍就要炸營了。」

索羅姆本來就是個草包,被雲森這樣的反駁,就被弄得像啞巴,喉嚨迸不出一個音來。最後,他把怒火發泄在跨下的戰馬身上,猛地一鞭,可憐的戰馬發出悲嘶,就向後奔馳。

眾人看了看索羅姆的背影,再回頭看看梓橦城,皆長長嘆了口氣。

「大軍後退一里,札營候命。」雲森代索羅姆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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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就知道你不會拋棄梓橦﹗」在城內的議事廳中,關沖單膝跪地,激動地向伊達敬禮。

伊達拍了拍他的肩︰「這場仗實在太辛苦你了,先放心休養吧。」他注意到關沖左肩上和左腰那觸目的傷口,血液冷凝後都粘住了半邊盔甲,這兩道傷口都是雲森留下的,梭隊長的出手之下,連厚鎧也如同薄紙。

關沖正要搖頭拒絕,門外卻跑進了一位侍衛,他神色慌張地說:「大人,斥候回報,後方發現有大部隊接近﹗人數至少有五千人﹗」

「迂迴的別動隊嗎?」關沖一躍而起,「讓我帶兵出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奇襲部隊的話人數也實在不夠,而且現在也不是投入的時機……. 」伊達沉吟半晌才說,「先跟我去城樓看看。」

伊達領著關沖走上城內最高的城樓,往東方極目眺望,風雪讓可見度不足一千米,無論兩人如何努力,都只是看到白濛濛一片。

直到他看到一面黑色血鴉旗。

伊達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說:「圍子手營?!」

令他更驚奇的事還在後面,在風雪中,一面面獨特的旗幟顯露出來:白虎旗,雙頭鷹旗,飛燕旗,黑豹旗……

每看見一面旗幟,就讓關沖和伊達心中震撼再強烈一點。

不同的是,關沖是為有援軍的來到感到興奮而震撼,而伊達,卻是眉頭深鎖,喃喃自語:「明明勸了陛下去支援紫榆城,怎麼先跑來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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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誘敵

艾沙迪在顛簸的戰馬上吃力地抖掉披風上的積雪。花瓊落在地上,被乏力的馬蹄踏成碎片——這支隊伍包括艾沙迪在內,已經急行軍整整兩天了,直到他們趕到梓橦城附近,才敢稍稍放慢腳步。

「只是兩天的急行軍啊……就已經累成這樣,看來身體在出走後孱弱了不少。」艾沙迪心裡暗暗叫苦,再對比一下不遠處的冥豪,後者的腰杆依然撐得筆直,精神奕奕。

他身後正是劉昜斯的豪華馬車,皇帝此刻雖然談不上享受,但無疑比士兵們舒服得多了。

「不能跟士兵同甘共苦的指揮官,怎能博得士兵的忠心和愛戴?」

這個念頭也只是在艾沙迪腦海一閃而過,因為一臉凶相的冥豪正要來到劉易斯馬車旁,開口道﹕「陛下,快要到梓橦城了。」

「確定它還沒陷落嗎?」車內傳來劉易斯懶洋洋的回應。

「是的,城牆上依然飄揚著黃龍旗。」冥豪看了艾沙迪一眼,話中帶刺的說道﹕「陛下你要信任自己的部下啊,畢竟他們才是最可靠的。」

艾沙迪只是挑了挑眉,沒有回應。

「嗯,」劉易斯不置可否的答道,「伊達應該已經先趕到這裡了,我們一會兒進城後立即找他吧。」



伊達驚訝地看著身前如此年輕的少年,凶狠的冥豪,不羈的劉易斯及一眾炎黃士兵,尤其是艾沙迪那副與炎黃人儼然不同的樣貌,令伊達暗暗警惕——儘管有巫后的保證。

「這樣說來,陛下是讓葉辛率大隊去解救紫榆城,而您則與六大營跟我會合?」伊達問。

「不錯,」劉易斯笑嘻嘻的道,「若以伊達你手下的兵力,再加上這幾千名精中之精,梓橦可謂萬無一失。」

伊達反了反白眼,無奈回答﹕「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世上可沒有絕對的事情。而且我們都知道,葉辛那傢伙,」伊達刻意壓低了聲線,「是雷鳴一伙的,陛下你就這麼放心讓他一個人去決定紫榆的命運嗎?」

劉易斯有點遲疑﹕「這個危急關頭不是窩裡鬥的時候吧……」

「難說!」伊達苦笑道,「人心難測,以雷鳴的性格來看,賣國求榮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



*****************************************************************

幾乎同時,在騎士王國的大帳內。

「大人,您是說……」

「大人,我反對!我軍已經失去先機,光憑二十萬人不足以征服炎黃帝國……」

「大人,我認為這是一種不負責任的冒險行為,我們的補給線太長!唯一可行的速攻戰略已經破產了!我們很難再有戰果!」

「聽聞大陸其他國家都派使要求我軍立即徹走,否則將會出兵支援炎黃…...」

「我們應該向卡林多(王國首都)求援……」

十幾位高級統領在索羅姆面前七嘴八舌,說得連臉上都比平時紅了幾分,顯示他們對索羅姆的再戰極為不解和反對。

而無一例外,他們都是屬於王國本部的士官。相反,雲森等聖殿騎士梭隊長卻在一旁冷眼旁觀,任憑這些統領鬧得翻天,就是不發一言。

「一群懦夫﹗」位於首座的索羅姆冷哼一聲,「我們在東部集結了二十萬軍隊,還加上八千聖殿騎士,居然還拿不下小小的炎黃,各位也不怕被人笑話嗎?」

「話雖如此,」迪斯平一臉憂慮,「一日不攻下梓橦城和紫榆城,我們都難以深入敵境。可是我們實在對這兩座堅城束手無策,勉強正面進攻也只能徒增傷亡。」

索羅姆忽然想起了莎洛。

「如果能讓他們肯主動出戰就好了。」索羅姆表面上說些不可能的假設,心裡卻思度著﹕一定要不惜代價拖著炎黃帝國的主力,給莎洛的行動創造有利條件,反正死的也只是王國的軍隊罷了!

其他將領也搖搖頭,對索羅姆的意淫一笑置之。

「我想主帥的話也並非不可能的。」在寂然的帳內,忽然爆出這麼的一句。讓人更驚異的是,此話,竟是出自剛才一直保持緘默的雲森之口。

正當眾人以為他是不是拍馬屁拍上腿時,雲森已經大步走到索羅姆身旁,彎著腰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索羅姆起先愁眉不展,但隨著雲森的吐話,慢慢地興奮起來,到最後,他的一雙眼晴都已經笑得咪成了一條直線。

雲森說的話正是﹕

「一名炎黃帝國西線總指揮官,會對帝國邊境城市的大肆破壞與屠殺置身事外嗎?這簡直是侮辱劉易斯賦予他的重責啊,他的皇帝既不會原諒他,手下的士兵更不會答應,他們會被仇恨沖昏頭腦,盲目地到平原上供我們任意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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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力排眾議

哭喊與尖叫聲充斥著整個西部邊境城鎮,梓橦城西部、帕拉斯共和國邊界北方圓數百里的平民遭到了恐怖的屠殺與劫掠,那些在仍在小鎮內生活,來不及逃跑的農夫被疾馳而來的騎士王國士兵輕易追上,像羔羊一樣在自己的土地上被肆行宰殺,而家中值錢的器皿和儲蓄則被搬得清光。

一名農民邊咆哮著邊揮舞著草叉自衛,草叉甚至刺傷了一名士兵的腿,惱怒的士兵們立即把他包圍起來,施以亂刀砍成肉醬。他的十二歲小女兒被幾柄長矛洞穿身體,眼看已經救不活了,但幾名輕騎兵依然發了狂的將垂死的女孩壓在染紅的雪地上,歡快地哼唧起來。

兩名美麗女子跑到一條履了一層薄冰的小溪旁躲避捕獲,眼看快要被敵人追上,為了保護自己的尊嚴,跳進冰河中自盡。

一位年輕的母親被兩名步行輕騎兵強行向樹林拖拽,她拼命廝打叫喚著緊跟在後,衝士兵哭嚷的小男孩,一名不耐煩的輕騎兵轉身抽出彎刀,當著孩子母親的面把小男孩的頭顱砍了下來。兒子朝天狂噴的鮮血濺滿了年輕母親的臉,女人的表情遂變得瘋癲,哭聲變成了嘶嚎,但輕騎兵哈哈大笑,毫不在意,把衣衫襤褸的女人繼續拖進樹叢。

被殺死村民的財物,及成袋用來過冬的糧食一捆又一捆地被搬上馬匹,堆積的貨物甚至壓得馬匹都直不起腰來。

這地獄般的景況讓索羅姆等人都忍不住抽了口涼氣,而雲森只在乎屠殺的激烈和部隊偽裝出來的混亂能否引出炎黃帝國的軍隊。他們這幾千名聖殿騎士就靜靜的躲藏在一處隱蔽的樹林中,等待伊達的反擊。

***********************************************************************

「陛下,我在等待你的命令。」在城牆上,關沖聽著從距離最近的一條村莊傳來的慘叫,與及斥侯含怒的報告,佈滿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劉易斯。

「我沒打算給你們新的命令,而我原本的命令是原地休息。」劉易斯以顫抖的聲音來回應關沖的質問,「我已經重覆第七次,我想命令應該很清晰了。」

「帝國的人民正在自己的土地上流血,」關沖向前挪了一步,聲音在慢慢提高,「就在十幾萬帝國軍隊的面前﹗可是我的陛下告訴我應該固守在安全的要塞裡,至少要比下面那些正在哭喊的老百姓安全!」

伊達雖然一向沉穩,此刻臉也漲得通紅,一手指向遠方冒起濃煙處道,「那些畜生正在進行慘絕人寰的屠殺,我們豈能袖手旁觀?只要陛下你一聲令下,末將願親自領兵出戰﹗」

十幾位士官也義憤填膺,一個個拔出長劍,對著石牆亂砍泄憤,激昂地向劉易斯請戰。

「我們千萬不可出戰﹗」艾沙迪咬牙道,「我了解雲森,也了解騎士團的手段,這是他們的激將法﹗讓我們被仇恨蒙蔽了理智衝出去送死﹗」

「他媽的外人給我閉嘴﹗﹗」關沖陡然大吼,「既孬種又軟蛋的傢伙少在這亂說話,別將我們跟你相提比論﹗」

震怒的冥豪也加入了爭辯,「騎士王國的雜種正在劫掠,這是出擊的最好時機﹗黑甲精騎加上挑蕩營和幼官舍人營絕對能打得他們潰不成軍﹗」

「請陛下准戰﹗」冥豪最後叫道。

「請陛下准戰﹗﹗﹗」關沖,伊達及一眾士官無不例外地和應冥豪的請戰。

「仗我們一定會打的﹗但不是現在﹗這不是戰鬥,是送死﹗」劉易斯突然吼了一聲,一手將御劈砍進石牆之內,還激起了一串火光。

大驚失色的眾將詫異地看著劉易斯。

「你們,與及你們的親衛,騎兵,步兵,弓箭手,火炮,火槍手,馬夫,一律不准出營,」劉易斯最後虛弱地說,「回去吧,控制好士兵。」

艾沙迪最後一個離開,他深深地看了劉易斯一眼道,「能忍人知所不能忍,我服了你啦。」

劉易斯苦澀地搖搖頭。

待到只剩他一人時,劉易斯長長地吐了口氣,痛苦的緩緩跪倒在地上,耳邊盡是揮之不去的被屠殺百姓的哭喊聲,跪倒在地上的的劉易斯全身顫抖著,為無辜百姓的死亡而哭泣,為自己的忍耐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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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再說後院

伏龍城主要分為四大城區,東城是貿易城區,幾百家不同種類的商店,與及來往穿梭的商隊幾乎擠滿了街道。城西是帝國軍械廠,火藥廠,帝國的火器及兵器大多出產自這裡。

儘管城南和城北均為住宅區,但要注意的是,城北的住戶雖多是一介平民,也是衣著光鮮,家宅亦頗為華麗。城南卻已大相徑庭,這裡大多數是乞丐,貧窮戶,低級民工,破落的小屋比比皆是,穿的是多番修補的麻衣,吃的是稀粥,醃菜,肉對於他們說是幻想,只有在新年,劉易斯向他們大派食物,才有機會吃到。

而中央地區的內城,自然是皇城雨花城,皇城有兩條大道通向城南的貧民區。每逢隆冬之際,內城都會在大道上釘起木板,以保護貧戶免受強烈的北風侵襲。

身穿一身紅色便裝的女子,領著另一名少女來到城東的一間衣店,它大門上牌匾以金漆寫著「泰隆興」三隻字,迎接她們的是一個中年漢。

「姑娘,製衣還是補衣?」那瘦漢問道。

「東邊的龍袍補好了,現在要造西邊的鳳衾。」紅衣女子漫不經心的答道。

瘦漢突然一個激靈,筆直地立了一個禮,「向您請安,夢研殿下﹗軍機處處長,彪爺已經在暗房等候您了。」

***************************************************************************************


「這麼說,雷鳴已經投向騎士王國了囉?」夢研面前的彪漢,一邊問她問題,一邊巧妙地用紡車拉出幼細的紗線

「我說,」夢研無奈地苦笑,「堂堂處長不用做這些功夫吧?」

「不嫻熟會穿幫的。」彪漢搔了搔後腦,語帶雙關地說,「我吃這口飯可不是業餘。」

「曉得。」夢研沒再婆媽,回答了剛才彪爺的問題,「確實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你也知道,雷家大宅守衛森嚴,我還沒有能力潛進去,」夢研瞄了一眼身旁的索菲婭,「即使連她也不行。」

「哦,原來是靈鷲山來人。」彪爺這才把視線移到索菲婭上,淡淡的道,「素聞巫后身旁有五大護法威震八方,個個劍法高超,而且忠心耿耿,悍不畏死。我猜……閣下也應是五大護法之一吧?」

「我的確是巫后座下僕從,」索菲婭直接的答道,「我的法號是“降三世”。」

夢研知道彪爺對靈鷲山沒什麼好感,連忙轉移話題︰「嗯,我“六扇門”的視眼看見了有位神秘人潛入了雷鳴大宅,雖然我們嘗試跟隨,但失敗了。後來不到三刻鐘,她又離開了大宅,於是我和索菲婭立即攔下她,卻還是被她逃脫,所以還是查不出什麼端倪,只肯定到她絕對不是帝國的人。」說到這裡,夢研頓了頓,「那人身手極強,絕對在我們之上。」

「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不直接抓了他?」彪爺眉頭輕皺。

夢研搖頭道︰「我倒是想。可惜我們還缺乏證據去將雷家一族定罪,貿然抓人,先不說會不會引起雷鳴拼個魚死網破。而且到時,我們還要背上一個濫殺重臣,攘外先安內的惡名。雷鳴經營多年,支持他的百姓,與及士兵大有人在。」

「那麼,尊敬的殿下,我能為您作什麼?」彪爺終於停止了織紗,定睛看著夢研。

「我要你和你的手下加緊注意伏龍城的動靜,特別是軍隊的調動﹗雷鳴在樞密院的爪牙太多,不論正使還是副使都是他的人了,所以不能再信任軍部,必要時,除了你統領的“軍機處”外,我授權你調度“六扇門”的一切人力物力。」夢研堅決地說。

「好重的擔子啊……」彪爺嘿嘿苦笑。

夢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壓力,因為世界在乎你。」

「但你可沒有金普洱來給我解人生煩厭。」彪爺不正經地調侃,卻又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對了,你把調度權都交給了我,難道你要離開伏龍城?」

「是的,我將和索菲婭追截那神秘人。」夢研說。

「只憑你們兩個?」彪爺不放心的搖頭,「我再派一隊夜鷹跟隨你們吧。」

「人抽多了就不利你們行動,」夢研婉拒了彪爺的好意,「而且索菲婭已經請了靈鷲山的同伴趕來,也就是同樣為五大護法的不動明王。」

「唉,隨便吧。」彪爺嘆了口氣,從一個抽屜裡掏出一把剪刀擦拭,但夢研知道那是由火槍偽裝而成的,只見彪爺突然道,「對了,雖然要在伏龍城加強戒備,但在邊境指揮戰事的陛下也要多加留神啊,眾所周知,隨軍出征的還有個葉辛。」

正要踏出小房的夢研頓住了。

[ 本帖最後由 夜夜除非 於 2011-12-6 08:4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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