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未來 第八章 霜與智(下)
藍天與白雲正被夕陽染得一片鮮紅,妖艷得仿如血海般。
隨著這片血海向西方的遠去,漆黑的夜幕終於降落。失去了陽光的掩飾,真實的世界將會赤裸裸地呈現在眼神。
深淵般的恐懼與血腥。
「報告地點。」在駕駛室的門前,何若清一臉沒有表情地問道。
「我們現在正處於河南省開封市上空。」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談話後,這名副機師的態度也改變了許多,不再敢說「小孩子」、「小毛頭」之類的話來。
何若清又是「嗯」了一聲,再次回到眾人的眼前。
看著堆積如山的物資正被軍士們迅速地放進軍用背包裡去。
才不過兩分鐘,他們終於完成了最後的工作,全都是整裝待發的樣子,分別坐在兩列座位上。
這時,何若清也不作他事,望向最靠近他的一名軍士,開口問道﹕「報上你們的名字與職位,從你開始。」
「林天,偵察兵。」
「倪逸,突擊兵。」
「甘武,突擊兵。」
「羅明,正規軍。」
「王智,正規軍。」
「黃志,正規軍。」
「白興,正規軍。」
「稻蒼,火力手。」
「郭華,火力手。」
「魏風,爆破手。」
他們從身上到骨子裡全都是軍人的剛毅,報告間毫無吞吐可言,迅速而且老實。
接著就是最後一個了﹕「陳曦,……﹗」
「轟﹗」忽然傳來一道巨響,把陳曦的聲音全都掩蓋了,眾人將要去察看,卻被何若清止住了他們,而奉勝故只是冷眼旁觀著。
「別看了,即將便要緊急降落,一會兒如果看見正副機師仍然存活的話,殺﹗不要問原因,儘管聽令。」何若清淡然地在他們面前下了命令,一個無法明白的命令。
不過他們也排好了隊形,同時扣上了安全帶,一切都是準備就緒。
何若清則是莫名奇妙地看向窗外,幾隻巨鳥般的生物正在虛空中展翅嗚叫著,牠們身上有著怪異的羽毛以及爬蟲類的爪子,一副兇殘的樣子。
「始祖鳥……這種史前生物雖然是第一次看見,但好像太弱了。」說著,他只是擺了擺手,在眾目睽睽下,其中一隻始祖鳥的身體便開始抽搐起來,連拍翼的力量也沒有便急墜到地面去,不死也重傷了。
看見這情境,所有人的目光都呆滯了。對比起這些怪鳥,眾人好像更怕何若清三分,殺死那頭怪物就只是舉手投足間,太懸殊了。
「你們也不用奇怪,始祖鳥還不算是鳥類,不過是冷血的爬蟲而已。」何若清下一秒便解說起來。
下一個剎那,整架運輸機便是急速下墜,沒有穩住的東西便滾動起來,重心一陣動盪。
才幾息間,機身平衝又回復了穩定,但急墜的速度還在減緩當中,此刻已經在雲層之下了。
「承載衝擊,準備。」
這句話剛落下,運輸機便撞在地面上,機艙瘋狂地顫抖著,多處都發出了「嘶嘶」之聲,又產生無數裂縫,玻璃更是全都碎在地上。
待震盪減弱了少許,神智最為清醒的何若清便叫道﹕「棄機,全力地跑﹗」
接著,他已經解開了安全帶,把艙門打開便向外狂奔起來。
其他人也跟著做,揹著軍用背包,手提著槍械便狂奔起來。
才不過十秒,那架運輸機的引擎便起火了,不久更是爆炸起來,離它最近的王智跟黃志都被爆風吹飛到十米外,著地後猛地滾動,身上多了不少皮外傷。
這麼一連串的事件,他們方才停下了腳步,轉向兩名傷者身處的地方走去。
這時,走在眾人後方的何若清看見了一些古怪,陳曦身上隨了一把軍用佩槍外就別無他器了,他邊跑著邊伸手進背包裡,拿出了一個白色的箱子。
「原來如此。」何若清看到後便喃喃起來,同時也來到了陳曦身旁。
此刻,陳曦熟練地從箱子裡挑選了一些藥水與敷料,接著便為王智跟黃志二人包紮起來。
何若清並沒有留意他的包紮技巧,倒是把目光投射在急救箱上,淡淡地問道﹕「醫護兵。」
何若清一語道出他的職位,陳曦也不太感到奇怪,立即回應道﹕「是。」
「安非他明﹖」
「二十五份。」
當然,何若清並不是要使用這些藥物,只是計算著一些事情。
這時,在燃燒著的火焰中忽然有些活動起來﹕兩個幾乎全身都焦黑的人從火1焰中爬出來了,他們的身體早已殘缺了,其中一個已失去了雙腳,他們正是無比痛苦地爬行著,極為緩慢地靠內眾人。
「殺﹗」何若清口中只吐出了一字,接著就是一陣火光與子彈,焦黑的不再是軀體,而是兩具屍體。
奉勝故和一眾軍士則是眼泛淚光,這兩人其實跟大伙們都相處了好幾段日子,但從今以後,再不相見。
他們很想上前下葬這二人,但被何若清止住了,無可奈何地立下了兩個簡陋的石碑。
十多分鐘過後,眾人都收拾了心情,等待何若清的指示起來。
「我們現在大概身處河南省,距離開封不遠,我們此刻需要不斷向北前進,每八小時休息一次。不過必需保持警戒,路上必會經過不少人口密集區,我們的物資能夠補充的機率不高於兩成,淡水方面,河流等可能被污染,用地下水吧。那麼……」何若清正想繼續說下去,但是他的危機神經觸覺忽然起了反應,瞬間便抬頭看向四方,同時問道﹕「報告時間。」
「晚上九時正。」林天回答道。
「記好了,千萬不要點光,開火的話便難免了,盡量降低我們在夜間的動靜,被包圍了。」何若清說著的同時,危機觸覺的反應越來越大,被包圍的機率高於九成。
雖然他說得這麼淡漠,但是內容卻令大家都開始慌了,剛才的火光已然熄滅,天上又是烏雲密佈,現在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
「重整隊形,現在先以聽覺定位。羅明、王智、黃志和白興,四角準備射擊。林天,這裡只有你擁有夜視鏡,偵察位置與路線。倪逸、甘武,等待偵察兵指示,集中一點突破。稻蒼、郭華,等侯指示,負責後方。魏風、陳曦跟著我。奉少尉指揮陣型。」何若清一口氣道出了命令,接著便讓陳曦跟魏風走近,似乎另有行動。
「開火﹗」奉勝故得令後便立即發號,隨即火光連綿。
子彈橫飛之際,各人的視野都得到了提升,敵人的形態亦映入眼簾﹕湛藍色的身軀……與襲擊何若清屬同一品種,牠們全都是四肢觸地,以驚人的數量,向著十三人衝來。
當踏進了戰場,每個人身上都充滿了熱血,毫無表現出恐懼,而是武勇與剛毅。
這一刻,當每顆深入湛藍色的身軀都綻放了無數紫紅色的血花,濺射到眾人的軍服。同時震撼天地的吼聲響遍四周,深紅色漸漸變得嗜血,讓這裡變成了一個絞肉機。
正當他們拚命地掃射著的時侯,林天伏在地上,頭戴夜視鏡觀察著四周,不時又留意著手錶上的指南針,確定了方向後便要找出包圍網的缺口。
此刻的槍管都傾盡全地噴出火舌,把戰場都照亮了。
然而,那些湛藍色的怪物越是死傷無數,越是瘋狂,牠們踏著同伴的屍體不斷湧來……
「看來我們已經被鎖定了,那麼我們現在就是老鼠,我們要回到洞裡去。要拚命地跑。魏風﹗在這裡埋下幾個定向炸彈吧。一分鐘夠了。」在人群的中心,何若清正策劃著行動,他認為這不可能是一般的強襲,一定是出了問題。
不過答案是甚麼,對現況都是沒用處的,惟有到達北京才能夠從長計議。
「找到了。突擊十度角。」林天忽然叫喊起來。隨即,倪逸跟甘武便提起步槍往前衝去。
同一時間,整個陣型不再向四方八面射擊,反而轉向集中一點突破。
「所有人戴上防彈頭盔﹗」何若清忽然在人群中大叫道。
眾人也不敢怠,一手持槍,一手戴上了防頭頭盔。
才不過十秒,天上忽然落下一些如同籃球的硬物,如同雨水般傾盆而下,沒有頭盔的怪物首當其衝,脆弱的腦袋全都爆出了黃色的漿糊狀液體,一具具無頭身軀倒下。
與此同時,眾人也突破了包圍,身後隨即一陣熊熊大火,把大部份的怪物都吞沒了。
這時,稻蒼跟郭華也狂吼起來,雙手抬起滾筒格林機槍掃射,終於殲滅了所有怪物。
逃出生天了,正當所有人歡天善地之際,何若清忽然「呯」一聲,昏倒在地上……